一部描绘中国人群像的纪录片,在法国上映

SiDe映像採訪、編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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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入圍戛納電影節阿姆斯特丹紀錄片電影節(IDFA)的華語影片《第六人民醫院》(H6)在法國院線上映。這部影片一上映即受到法國當地觀眾與媒體的很大關注,排片時間被延長。

《H6》是導演李曄(Yè Yè)的首部紀錄長片作品,描繪了在上海第六人民醫院裡患者、家屬與醫生的群像。其真實、親切、充滿人文關懷的鏡頭與自然流露出的幽默,把生死離別如此沉重的題材拍出了一絲輕盈與豁達感。

李曄(Yè Yè)是一名藝術家、陶藝家、電影導演、電影特效總監、平面設計師、工業設計師。她居住在法國巴黎。在創作上,她更傾向於根據主題選擇使用的媒介,力求創新與不拘一格的藝術表達。

影片簡介:第六人民醫院是上海最大的醫院之一。在這裡,醫務人員、病人和生活受到阻礙的家庭交相接觸。通過相互交織的故事,在資本主義和傳統.
文化之間展現了一幅當代中國畫卷。面對變化無常的生活和不平等的醫療服務,中國人的溫柔和幽默感在我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

《H6》是你導演的第一部長片作品,先入圍了戛納特別展映單元,又在IDFA的Best of Fests單元展映,感受如何?當初拍這部作品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走那麼遠?

… 我特別執著且相信於創作的純粹性,這部紀錄片也是在這種心態和狀態下萌生並實現的。 … 如果作品能做到盡量完整和相對極致的表達,便更能獲得機會讓觀眾在不受外界因素干擾的情況下直接地感受作品本身的含義,表達作品背後的信息。怎樣實現更有效更廣泛的分享,一直是我思考的問題。 … 能入圍戛納,是在專業性上的被認可,也給影片提供了更多的傳播渠道。

你以前有拍過別的片子嗎?可以談談之前的創作經歷嗎?

上學的時候拍過短片。我在法國留學時經歷過不同藝術形式的學習 … 學電影的原因很明確,就是想以此謀生。… 学习之后,我明白纪录片创作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视觉表达可以有前后交叉,用很多手段去改变它的含义,这样的操纵可以很有用,也可以变得很危险。特别是纪录片,表达什么,要有一个什么样的含义,都非常微妙,需要谨慎面对,需要对表达的手段和内容负责任。这也是我一直没有从事纪录片创作的原因,觉得可能在比较成熟的状态下才会去用它。毕业多年,这次生病恢复与在医院中近距离观察生活的经历,让我有了用纪录片记录和表达中国人对生命、对生活的理解的冲动。这段经历让我看到也许一直以来忽略的朴素与真实,而只有纪录片才是任何真实情感最朴素的背景。

我出生在中國改革開放初期,後雖長年旅居法國,但在國內度過的韶華年代卻是植根於我血液中最深重的情懷。也是基於這個原因,在之後從事電影工作期間,我發現無論國內國外都很難在大熒幕上看到真實有情感的中國人及有細節的中國文化。所以我也想拍一部我眼中的反映中國人性的片子,讓大家能夠有一個了解中國人的機會。我感覺法國人並不了解中國人的生活態度和韌性,不了解這種沒有任何條件的家人之間的互相愛護。我在第六人民醫院裡真的是很震驚,面對那麼大的困難,大家依舊樂觀的態度,你能感覺到他們的情緒,並不是劇烈的悲傷或痛苦,而是特別有力量的感覺,這是最令我感動的。

《H6》劇照

一共拍了多久呢?

… 整個片子是在四個月內拍攝完成的。

在拍攝之前就已經有一個大概的架構了嗎?

… 因為要做群像“寫生”,需要較全面地表現,而不是單一角度片面講述當代中國人的形象。不同的患者有不同的故事,但每一個生活狀態或者生活環境的人,性格特點有共同性,也有不太一樣的地方。於是我寫了劇本框架,需要什麼樣的人,大概年齡區間,什么生活狀態,要表達什麼……

… 因為紀錄片最起碼的要保證真實,而是在事件講述上帶有故事性。 這樣觀眾更能拋開對紀錄片的預判,與受拍者共同經歷,從內心去體會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情,然後有一個自發的思考,對事物、對生活的理解也好,態度的抒發也好,更沉浸、更直接地作出反應。

到了拍攝的時候,都遇到了預想中的人物嗎?

… 每個家庭的故事都不同,但是相似的生活態度和理念之下,即使在不同的狀態之下,仍然有一些相似之處。如果不能達到這點,我可能會有疑問,這能不能代表當今中國的一個群像。拍攝中會遇到不同的人,但是他們表現的態度、反應,或者是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找到心理上的平衡,我是特別確定的。

… 確認所有決定的受拍者就是最好的選擇,專心跟拍把每一個人物的故事講完整。因為真實的故事一定是很感人、很有說服力的。所以我沒有什麼猶豫。

《H6》劇照

在拍攝過程中有遇到什麼挑戰嗎?

要面對的困難真的遠遠大於我們在影片上的展現,在現實中,都是更嚴肅、更嚴重的情況。 所以我在情緒上很難擺脫出來,會跟他們在同樣的一個心理狀態下。

這是最需要解決的問題。因為你的所有情緒,都會在拍攝畫面上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這一點是我要避免的,這部紀錄片,我希望觀眾沉浸地體會,而不是把我預判的情緒全部都展現在畫面上,這樣會影響觀眾的觀感或者對事件的理解和體會。擺脫這個困難對我來說是非常難的,因為情緒這種東西是很難控制的

… 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切入,不加任何外在的參與、預判,能讓我在拍攝時客觀準確地抓住現場發生的故事。

… 她們在整個過程中一方面幫助我去協調,另外一方面保護我的情緒,讓我能夠在冷靜的狀態不干擾救治的環境下進行拍攝。

… 情緒的控制對我來說應該是最大的挑戰。 需要冷靜而準確客觀地去講述一件事,很難。

片中的幾段配樂對於醫院題材的片子來說挺不同尋常的,有一種奇怪的歡快感,你是怎麼考慮的?

這是一個日本的樂隊,叫Pascals,很多的演奏家一起,用的樂器也很特別,是一些小的、塑料質感的玩具樂器。我特別喜歡它的原因是,它會給你一個歡快的感覺,但尾部會拖著一絲傷感,混亂的同時又很有序,跟影片中的生活狀態也相似,音樂風格也很有亞洲風格。

這個音樂特別魔幻,風格性很強,但是很能打動聽眾。我曾經擔心和影片會跳脫,但是嘗試後覺得很切合。

之後有沒有別的拍攝打算?

好多人問我這個問題。就像我剛剛說的,我並沒有導演夢,但是我有表達慾望,所以什麼表達形式對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只要是最準確的就最好。我現在在創作上肯定是要繼續的。這兩年我都在研究通過時尚史進行審美和價值觀的的教育方面,利用遊戲的方式表達,在娛樂的過程中學習,目前寫好了整個遊戲框架和遊戲劇本。所以近期更多的時間在專心做這些事情上。